翌日一早,言诺起来下楼,发现沈家空荡荡的很安静。
想起昨晚父女两个的对话,估计是把她丢下出去玩去了,言诺倒是并不在意这些,反正沈家于她来说,没有任何家人的感觉。
沈家人不在,无人约束言诺的自由,她洗漱收拾完之后,按照上次看到的病历本上的医院名字寻了过去。
柏烈人民医院。
在前台小护士的指引之下,言诺找到了癌症放射治疗科。
走在科室的走廊,占满、坐满了等候的家属,偶尔听到低声哭泣,附近都是低沉、悲伤的气氛。
“言小姐,这里就是言美林的治疗室了。”护士小姐停留在其中一个病房门口,检查了一下报告单,“言美林已经做完了上午的治疗,可以进去探视半小时,下一次治疗在一个小时之后,对了言小姐,言美林已经有好几次治疗没有缴费了,如果继续欠费,医院这边要停止所有治疗的。”
言诺送走了护士小姐,穿戴好护士给的衣服和帽子,推门走了进去。
一个中年妇女疲惫的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,头发也变得有些稀疏,她听到开门的声响半眯着眼看了过来,笑容有些虚弱,“要准备做下一次放射治疗了吗?”
言诺心里苦涩万分,见言美林如此熟练的样子,应该是偷偷来这里治疗有一段时间了,看她憔悴的样子,言诺张张嘴,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那般,无法开口。
她早就发现了言美林的不对劲,可是时到今日,才知道她到底有承受着多大的痛苦……言诺责怪自己,对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母亲,一点都不上心!
她的鼻子一算,眼泪掉了下来,忍住了大哭,却还是被言美林听出来哽咽的声音,“医生,你怎么哭了?”
言诺见言美林关怀的表情,心里更是难受,他的母亲真的太善良了,即使身处病痛之中,却时时刻刻为别人着想……言诺忍不住摘下了帽子和眼镜,冲过去抱住了言美林,放声大哭,“妈,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也不跟我说?”
言美林一愣,随即恍惚的摸着言诺的头发,看着女儿在怀里颤抖着双肩,她心里一阵苦涩,“怎么还是没瞒住你呢?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……”
“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啊?您是我唯一的亲人,我也是您唯一的亲人,如果亲人不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,那算什么亲人?”言诺哭的眼睛都红了,看向言美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,“妈,您看看您,都这样了,还在为我着想,您已经为我忙碌了大半辈子,是时候让我来回报您了。”
言美林就是不舍得言诺因为自己承担任何重任,觉得自己对不起她,生下来却一直让她背负着没有父亲的痛苦,言美林揉着她的发丝,哭的很是悲哀,“诺诺,妈真的不想拖累你……”
贫穷家庭百事哀,没钱,是一切问题的原罪。
可言诺现在也在拼命赚钱,就为了让自己的家好起来,“妈,您放心,医疗费的事情交给我来办,您好好地安心的治病,其他的事情交给我,您女儿已经长大了,也该承担家里的责任了。”
“诺诺,”言美林吻了吻她的额头,心里很是感动的同时,也有些担忧,“你现在回去沈家了?”
言诺身形一震,“妈,您怎么知道的?”言美林看向墙上电视,“昨天新闻播报了沈家收养一位,曾经接受过沈海血液捐赠的女人进入沈家做养女的事情,当时在帮我治疗的医生,还说沈海真是个‘好人’啊。”
这句话从言美林口中说出来,更多是讥讽。
言诺也心中充满愤怒,“一派胡言!抛妻弃女的男人,算什么好东西?!如果知道实情,还会有人这么夸赞他吗?”
言美林捂住言诺的嘴巴,四处张望,确认没人听到之后,才开口低声叮嘱道:“诺诺,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回到沈家都好,现在妈出了这样的事,你能回去沈家,妈就很开心了,你记住,千万不要在外面提起你刚才说的那些话。”
言诺紧皱眉头,知道言美林就是放不下自己,而现在的治疗对她来说,估计也不会起太大的作用,除非,能得到更好的技术治疗……想到这里,她只能暂时安抚言美林,“妈,我知道了,不过您放心,您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言美林眼帘低垂,笑容苦涩,“希望吧。”
“言美林,要差不多准备下一次治疗了!”外面护士敲敲门,提醒道。
母女情深的时间格外的短暂,言诺依依不舍抱了抱言美林,叮嘱好好配合治疗后,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病房,护士在门口将缴费单交到她手里,多有怜悯之心,“尽快缴费吧,医院这边对于你们家里的这种情况,也不能长期一直给予支持,你作为女儿的,还是要好好想想办法解决问题。”
言诺心里有愧,连声道歉,“我会尽快把钱凑齐的,麻烦你们了,对不起。”只是手里的缴费单上面,写着一个她望而却步的价格。
“五十万。”
——
言诺从出租车下来,一路直奔法庭门口,没想到那魏明清纠缠不休!居然再次将她告上法庭,说什么钱一直拖着,她这个态度不是真心想赔钱,以这个理由让言诺再次成了被告。
言诺跑的急,没注意到撞上了跟前的男人,手里的文件飘落在地上,其中一张被男人伸出手夹住了。
“对不起!”
“又是你?”
熟悉的低沉嗓音,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。
言诺死咬着下唇,怎么每次都这么凑巧……自己一旦倒霉起来就遇到他……
“怎么不敢抬头看我?”季延东蹙眉,他有这么可怕吗?
言诺强撑着笑容,尴尬挠头哈哈抬头,“不好意思啊,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……”
“你要是有意,这恐怕会成为你今天第二场官司。”季延东手里的,正是那张法院传票,“说吧,怎么回事?”